水形物语,你可能不会喜欢的奥斯卡最佳影片(少量剧透)

很多人觉得《三块广告牌》在奥斯卡的角逐输给了《水形物语》实在是太难接受了,因为很多人连《水形物语》这部片子本身就不能接受。

相比于《三块广告牌》,水形物语确实,就像电影里面的怪物一样,是个怪物。广告牌是一部风格、手法都很有创新的电影,而水形物语则更像时导演过去风格的重复,多方的杂糅;加上导演情有独钟的“人兽”的元素,实在很难被人接受,可就是这部电影力压了广告牌,拿了几乎所有广告牌志在必得的那些大奖。

有人说,水形物语在奥斯卡能压过广告牌一头,因为它实在是太过政治正确了,黑人元素,女权元素,同性恋元素,甚至人兽恋元素都不放过,简直就像白莲花一样的正确:爱压过一切;而广告牌初看起来甚至稍微有一点种族歧视和恐同元素在里面。但也许这也是为什么国内三块广告牌的口碑远超水形物语吧,我们并不那么关心黑人,女权和同性恋,我们更关心不公平得到重视,正义得到伸张。三块广告牌在豆瓣的评分高达22.7w人评出8.7分,而水形物语则是17.2w人评出7.3分(国外评分网站三块广告牌也略高一点,不像国内这么悬殊)。

电影的名字为《The shape of Water》,水是片中很重要的一个意象。水在电影中有三个主要的内含: 一是我们常说水是生命之源,人类从水中进化而来,从(羊)水中诞生出来,水代表生命,但这只在纪录片和末世科幻中比较常出现。二是朋克风格的代表,湿漉漉和烟雾朦胧是赛博朋克的典型环境因素,也常用来构造一种冷峻无感情的环境,像《银翼杀手》和《暴雪降至》。而第三个,水常用于代表爱与暗示性欲,这是最常见的一种用法,静止的水和缓慢流动的水,甚至像这部电影中的大雨,都是电影中常见的性暗示。所以水形物语,水是没有形状的,The shape of Water,大概就是The shape of Love, Love也是没有形状的。电影后面大段的水元素的场景也暗合这一主题。

这部电影是一部难得的现代童话,童话故事一般只出现在远古时代或者架空世界,以近现代为背景的比较少见。据说导演托罗对拍一部《水形物语》一样的片子预谋已久,考虑到托罗以往的影片风格,这部片子其实在情节和造型上已经是很克制了。毕竟美女与野兽这种风格本就不是所有人都能喜欢,而现代版的美女与野兽(女主也许还算不上美女还是个哑巴),还对野兽的不可描述器官“旁敲侧击”,不仅让人对导演的品位,或者恶趣味,表示怀疑(这种克制也可能是作为“墨西哥三杰”中唯一没有拿小金人的托罗对奥斯卡的妥协)。所以观影过程中,一直觉得这是一部很“冒犯”的现代童话故事,但换种思路,它其实是一种更归本溯源的表达,抛开人作为人的独特性,抛开现代文明的框架,也许影片表达的是一种更加纯粹,更加原始的情感。如果你还是不能接受故事的设定,那其实换种思路,女主本来就不是人,片子从很多情节反映了这一特点,女主看起来像人,表现的像一个哑巴人,像人一样睡觉,像人一样工作,但她其实不是人类。

第一点,女主的生活习惯很不像人,开头的一幕,睡在水中,像鱼一样,回归正常镜头后睡在沙发,没有床。第二点,早上先洗个澡还要在水里爽一发再出出去,然后就展示出女主脖子上的三道伤痕,看起来还是很”新鲜“的刮伤;女性身上的伤痕常用来表示家庭暴力,但这部片子显然没有家庭暴力这种东西,所以不禁让人怀疑这三道奇怪的伤痕有什么特殊的意义,当然看到最结尾你会发现这确实是个有故事的设定。第三点,我们都知道聋和哑是有因果关系的,很多哑巴并不是因为声带的生理缺陷而不能说话,而是因为天生失聪没有听人说过话才不会说话,就成了哑巴;而女主只是哑,并不聋,并且天生如此也没有说有什么生理缺陷,所以女主的设定就是充满奇特的。其实开一下脑洞的话,你会觉得这部片子根本就不是什么人兽恋,女主和怪物其实是一个生物,甚至是一个而不是一种。“怪物”是女主思想化生出来的,所以才具有那些神奇的力量,才和女主的精神上那么相似相亲。这么一想,是不是觉得这部片子的可接受度就大大提高了。

如果看到这一点,这部片子就显得更有深意了,所以它能得更多的奖就并不是因为黑人元素,也不是女权元素和LGBT元素了;它真正获奖的原因是一种向内挖掘的深度,不拘泥于型,就像片名叫《水形物语》,古人说“既自以心为形役,奚惆怅而独悲?”,古人也都知道“水无常形”;不要被“形”束缚的,才能向内挖掘更深的情感,而水是无形的代表。《水形物语》就是抛开所有的规则,抛开人在自然中的独特性,抛开人反观人与人看待其他一切生物两种视角中间的隔阂,再来反思人的情感与行为;更进一步地,如果抛开人看待自己与人看待别人之间的隔阂,在来反思自己的情感与行为,是不是会有另一种体验与结论,通俗一点来说,推己及人而以。这么一看,是不是影片高度就上去了。

影片的摄影风格和叙事风格和《潘神的迷宫》很像,某些场景的设计和调度则让人想起《罪恶都市》,而优秀的配乐让人以为是在看《爱乐之城》,甚至这部片子和《爱乐之城》是有互通的。

虽然我把这部片子拔的如此之高,但我并不喜欢这部片子,在豆瓣篇分只打了三星,不喜欢的片子,分析了再多的内涵与深度,也还是不喜欢。最后以影片结尾的一首优美的古诗结尾,相信很多人都会很喜欢这首诗:

Unable to perceive the shape of You.

I find You all around me.

Your presence fills my eyes with Your love,

It humbles my heart,

For You are everywhere.